让光线来作设计：百岁贝聿铭的博物馆

4月26日，是著名华人建筑师贝聿铭的百年寿辰，全球各大机构都用不同方式陆续为他展开了庆祝活动。3月11日，在贝聿铭的家乡苏州，由苏州美术馆和苏州名人馆率先呈现了贝聿铭文献展，展览分为六大部分：家源、治学、建树、荣誉、祖国和回家，以图片和模型的形式，首次而系统地展示了贝聿铭的求学经历和重要作品，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展览还囊括了贝聿铭职业生涯中的一系列试刀作品和经典设计；而哈佛大学设计学院和香港大学建筑学院联合香港M+也将于10月及12月在美国马塞诸塞州及香港分别举办两场“重思贝聿铭：百年诞辰研讨会”，探讨他建筑设计中的对东西方文化的重构，和对光线几何图形的完美掌控。

“让光线来作设计”，这是贝聿铭先生的名言，也深深地体现在了他的建筑作品之中。当年的普利兹克建筑奖曾高度评价：“贝聿铭给予了我们本世纪最优美的室内空间和建筑形体，他作品的意义远远不止于此。他始终关注他的建筑周边的环境。他拒绝将自己局限于狭隘的建筑难题之中。他的作品涵盖政府、文化和低收入住宅。他对于材料的娴熟运用达到了诗一般的境界。”从法国到卡塔尔，途经中国和美国，光与空间的结合让他的作品空间变化万端。

贝聿铭在2012年出版的全集自序里曾经这样说过：

“我最感兴趣的，一直是公共项目，而我认为最好的公共项目，就是博物馆，因为它是一切事物的总结。……博物馆一直都是我的主题，不停地提醒着我，艺术、历史和建筑确实是合为一体、密不可分的。”

回顾他过往知名的博物馆设计作品，我们或许能够体会到贝聿铭建筑设计中的强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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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家美术馆（东馆）

东馆的地理位置十分显要。它东望国会大厦，西望白宫。而它所占有的地形却是使建筑师们颇难处理的不规则四边形。为了使这座建筑物能够同周围环境构成高度谐调的景色，贝聿铭精心构思，创造性地把不同高度，不同形状的平台、楼梯、斜坡和廊柱交错相连，给人以变幻莫测的感觉。阳光透过蜘蛛网似的天窗，从不同的角度射入，自成一幅美丽的图画。美国前总统卡特称赞说:“这座建筑物不仅是首都华盛顿和谐而周全的一部分,而且是公众生活与艺术之间日益增强联系的艺术象征。”

2

法国·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入口

卢浮宫玻璃金字塔首次公开设计方案时，遭到了专家和当地民众的一致反对，批评家将其视为美国现代主义对法国文艺复兴建筑的侵袭，巴黎市民则将之视为“巴黎脸上的一块疤”。为了说服保守的巴黎市民，贝聿铭甚至制作了与实际建筑等比例的模型让公众感受，并向当时的巴黎市长保证，会使它与巴黎成为和谐的统一体。现如今，卢浮宫金字塔不仅创造性地解决了改造古老宫殿的一系列难题，也已经成为巴黎的最知名地标之一，更成为了贝聿铭设计历史上最享誉全球的作品。

3

德国·德国历史博物馆（新馆）

德国统一后，新德国的历史博物馆定在了民主德国时代的历史博物馆所在地，这里的建筑物面积与其功能相比不够，而周围的建筑物密布，且是列入文物保护范围的，拆迁完全不可能。因此就剩下军械局后院的仓库楼脚下的一小块地，这就是建筑师施展其才能的全部空间。贝聿铭以一个略带弧形,几乎与主体建筑等高的玻璃廊厅妥善地解决了同巴洛克建筑军械库之间距离上的冲突。人们每走一步都能观赏到明亮大厅的新景色，向外看，展现的又是柏林市中心的建筑景观。楼梯塔内的阶梯平坦，完全可以安心地从地面观赏到外面的天空，或者欣赏近在几米之外的博物馆老馆——雄伟的巴洛克建筑“军械库”。正如德国舆论所称赞的那样，这个建筑“把轻盈与博大、石质的外表和运动性的空间、自然与表现”独一无二地融为一体。

4

日本·美秀美术馆

位于日本滋贺县甲贺市的美秀美术馆由小山美秀子创建，由贝聿铭联同日本纪萌馆设计。它建造在一座山头上，80%的建筑部分都埋藏在地下，如果从远处眺望的话，露在地面部分屋顶与群峰的曲线相接，好像群山律动中的一波。它隐蔽在万绿丛中，和自然之间保持应有的和谐，与保护区的景色融为一体。贝聿铭运用精致洗炼的几何造型、借景造园，将博物馆打造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地上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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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苏州博物馆

尽管贝聿铭出生于广州，早年曾生活在上海和香港，但他的祖籍却是苏州。贝聿铭曾表示，这个“独特的个人设计”结合了他对于中国传统和现代美学的理解。在苏州博物馆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池塘。“水是非常重要的，”贝聿铭说，“中式园林包括三个主要元素——水、石和植物。”苏州博物馆的设计运用了现代的几何语言，却用近乎二维的方式呈现了粉墙黛瓦的江南建筑的线条美；而对于江南园林“移步换景”的精神，贝氏也通过高度凝练的手法灵活表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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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尔·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为了不让博物馆淹没在多哈市其他建筑中，他请求卡塔尔王储将博物馆建立在独立的人工岛屿上。为了更好地呈现伊斯兰文化，贝聿铭以91岁高龄，在中东考察数月，悉心研读穆罕默德，到埃及，去突尼斯。这个现代伊斯兰风格博物馆占地面积为4.5万平方米，由白色石灰石几何叠加而成，中央的穹顶连接起不同的空间，内部除了展示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伊斯兰艺术品，还包括图书馆、餐厅等功能空间。这是贝聿铭先生在中东的首个设计作品，也将会成为贝氏最后一个大型文化建筑。

虽然如此，贝聿铭风格的审美和艺术理念并不会就此断绝。1992年，贝建中和贝礼中兄弟创办了贝氏建筑事务所，父亲贝聿铭成了他们的“顾问”。像很多中国家长一样，退休后的贝聿铭给予了儿子大力提携，近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把只属于自己的品牌变成整个家族的品牌。也因此，他晚年不少作品，比如中国银行总部大楼、苏州博物馆、中国驻美大使馆、澳门科学馆，都让儿子担任了主要设计师。而后辈也不孚众望，贝建中深刻领会了父亲设计理念的精髓，并将其传承、发扬。这在他领衔设计的南京六朝博物馆中得到了充分展示。

7

中国·六朝博物馆

像父亲一样，在设计六朝博物馆的过程中，贝建中也多次来南京实地考察，寻找灵感。六朝博物馆整体建筑由两个L形的几何体扣合而成。一楼挑高16米的米黄色墙体大厅内，有着彰显结构美和材料美的钢构玻璃天棚，以及南北平直墙面的贝氏“月亮门”。“阳光大厅”的顶部，玻璃采光顶将阳光直接引入进来，光线成为设计之魂。更令人惊艳的是，地面上镶嵌的78个玻璃窗，被设计和建设团队戏称为“满天星”。观众置身其中，可透过这些透明玻璃窗从正上方俯瞰城墙遗址，从而将一层与负一层两个不同空间巧妙衔接起来。

虽然现代建筑最后的大师已经收官，但是这样精妙的光影游戏依然不会断绝。我们有理由期待，继承并发扬了父亲理念的贝氏建筑事务所，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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